时间有些晚了,街上过节的人也都渐渐不见身影,还剩一些为了今日而特意装饰的灯如垂幕星海般亮着。灯海并非时时只有一种姿态,没过上几分钟就会悄然变幻,等到被人察觉时,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了。它们代替原本已变得冷漠的路灯,或多或少给这样的日子添了些些甜蜜。
可当人散去之后,这甜蜜的氛围变得如金蝉脱壳之后的空壳,反倒显得更加可怜。
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时寻光站在白色星海之下,看着已经关门的移动售货车转头对倪仲抱歉地说:“对不起,只能这个时候带你出来。”
正抬头看着像是害羞般藏了半身在大楼后面的那轮明月的倪仲,不理解时寻光为什么要道歉:“这个时候出来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时寻光有些尴尬,“就是我没想到连卖水的都关门了,什么都没有。”明明是第一次过情人节,反倒像是普通的夜间散步。
从月亮上收回目光看向时寻光,倪仲还保持着仰起脸的姿势:“不是还有我们吗?”
是啊,不是还有我们吗。时寻光没想到还能这样理解,不禁笑起来:“对,还有我们。”冷清倒也有冷清的好处,他四下张望见再没了别人,干脆摘下口罩。
“你不藏了?”
“不藏了,反正没人。”
要说这将夜月撵走的灯海有什么作用,对于无法理解美这种主观东西的倪仲其实并不明白,他只知道这光太亮,仿佛将时寻光整个人都刻进了自己眼里。对了,时寻光的名字里头也有个光字,倒是正好跟这里的环境非常匹配。
“以前也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还挺漂亮的。”时寻光抬头四处看,这时候也完全没了平时的谨慎。
倪仲却盯着像个在塔里关了几百年终于被放出来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的时寻光看了半天,缓缓伸手摘下他的棒球帽。他不喜欢时寻光将自己藏起来的打扮,戴着帽子和口罩,仿佛要与外界的一切都切割开似的。明明在他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将原原本本的时寻光展现出来就够了。
不对,他想要的就是原原本本的时寻光。
“你干嘛。”时寻光立刻不好意思低头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他不想在这么美好的时候被倪仲看见自己因为戴过帽子而压塌的头发,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傻。
谁知倪仲看见他揉得像鸡窝一样的发型反而笑起来:“静电。”
还是这样的时寻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