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主人的静院总有一分冷清,再加上袁守城久未打扫,原本精致的所在处处透着破败萧瑟。如果张莫言住下来肯定不是这般光景,沈老头大概也不会在这里摆弄尸体,修葺洒扫一番应该还是处不错的宅子。
袁守城坐在石凳上面色凝重、久久不语。方岩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候着,顺便胡思乱想,他就算再没大没小也不敢跟这位道门老祖宗平起平坐。
袁守城轻叹了口气,“二十余岁便能晋入太素之境,如此天赋可谓旷古绝今,想不到最后竟是这般命运,天地间果然容不得太过完美的人吗?”袁守城感伤起来。
今天张沈二人久别重逢,也算是个喜庆日子,可这老道不太对劲啊?他原本确实老的不成样子,可精气神还在,今天不但形容枯槁还唉声叹气,怎么回事?
“前辈,莫非张姑娘……”方岩试探着问道。
“莫言毕竟已死多年,若非生前是太素境界,此番即便三魂齐聚也不能恢复神智。至于能支撑多久……唉,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到底能支撑多久?我的宝石可以温养魂魄,不知管不管用?”
袁守城摇了摇头,“三五天是她,三五月也是她,这次你那石头也帮不上忙了。”
方岩一阵沉默,他同情张莫言,更是担心沈寻舟,沈老头本就孤独厌世,此番重逢离别对他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两人正相对无言,沈寻舟走了出来,先对方岩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方兄弟,此番我和莫言隔世相见,多谢你的成全。”
成全……看着沈寻舟清瘦的脸庞,方岩不忍说破,赶紧借还礼掩饰心头酸楚。
沈寻舟又转身对袁守城施礼:“师祖,这些年寻舟不长进,让您失望了。今日心结已解,恳请师祖将寻舟重列门墙。”
“哼,你在极北之地躲了这些年,便是为了逃避此事?你可知道,沈寻舟这个名字始终在弟子名册上未曾除去!”袁守城紧紧盯着沈寻舟的眼睛,捕捉每一丝闪过的情绪。
“这些年寻舟确实是在逃避,我不敢面对师门,不敢面对过去,也不敢面对真相。”沈寻舟神色如常,是一种顿悟后才能有平静。
“真相?”袁守城反倒一愣。
“莫言的性子本就高傲,当众受辱之下索性大闹龙虎山,这是明。张道陵于龙虎山修道炼丹大成后,天师从来都姓张,后来却改姓了袁,世人都以为这是一出鸠巢雀占的戏码,这是暗。有这一明一暗两重缘由,莫言之死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变成了人人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的忌讳之事,包括师父和师叔祖您都讳莫如深……”沈寻舟的这些话让方岩一愣,想不到他居然当着袁守城的面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