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这日子缓慢得像是凝固了一样,每一天都是异乎寻常的相同状态——痛苦、挣扎、干活、死亡与那无所不在的压力。
殷河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不会游泳的孩子,跌入了无尽的汪洋中,然后不停地向着无尽的海底坠落下去。
每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殷河都有一种麻木的感觉,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多久了,他只是看着这许多人不停地像一群蝼蚁般,干着活,修着路,还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般规律的人来人往。
不对,只有从外面进来的人,并没有人从这里离开出去,离开的也许只有死人?
圣城和季候那边,前前后后又送了几批荒人奴隶进来,其中伴随着大祭司的催促命令。
通往神山的道路还在缓缓地向前延伸修建着,越靠近神山,那股可怕的、诡异的力量就越浓烈越强大,死去的人开始越来越多,甚至连人族战士都有些承受不住,不停地发生死亡现象。
相比起来,殷河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奇怪,因为他发现自己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方后,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什么不妥的危险的情况。
他就像那些荒人奴隶中最强壮最强大的荒人一样,似乎对神山的那种诡异力量有一种天生的抵御能力,在神山的威压面前,往往比大多数人都轻松许多。
只是每一天看着这种残酷惨烈的修路模样,而他还要再催促着,在一开始的时候,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后来,时间久了之后,他的情绪上也开始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好像对一切都变得麻木了起来,对死亡也不再在意,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有些浑浑噩噩地做着事情,凭借着记忆中的本能继续推动着修路这件事。
偶尔深夜惊醒时,殷河会突然发现自己那可怕的变化,然后毛骨悚然,全身冒冷汗。
但在新的一天开始以后,在他走出那青玉所时,他的心灵好像就会自动封闭起来,让他重新变得冷漠和麻木。
也许若非如此,他就不可能继续在这地狱般的地方活下去。
事实上,类似的变化就像是一种可怕的疾病,传染席卷了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不管是荒人奴隶,还是人族战士。
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麻木不仁,变得浑浑噩噩,对死亡和危险这些最大的刺激都无动于衷。每个人似乎都只记得自己最初该干的事,然后麻木地像提线木偶一般去继续干活。
神山,越来越近了……
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