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谷昉服侍着傅寄舟安寝,将床前的帷幔掀起的时候,傅寄舟却坐在桌边走神,不由得出声唤他:“表少爷……”
傅寄舟回过神来,将桌上的酸乳酥拿在手上,往床边走。
“表少爷,这……”谷昉有些为难,这酸乳酥外面一层是油炸的,虽然被精致的油纸装好了,大致不会滴染到床上,但在床上吃东西,总不是不合规矩的,“您可是饿着了,谷昉这就让小厨房煮一碗银耳羹过来。”
傅寄舟却摇头,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我方才走神,拿错了。”
傅寄舟岁数尚小,他这么大年纪的小姐郎君难免贪嘴一些,因此谷昉没完全把这话当真,而是劝解道:“那家糕点铺子谷昉也曾听说,做糕点在炜京里算得上是一绝,您喜欢再正常不过了。往后想吃了便跟小姐说一声,小姐一定会给您带回来的。”
傅寄舟侧头看他,眼底暗藏着一抹期待,微微翕唇:“是吗?”
谷昉放下手中的帷幔,上前一步将床上的褥子、锦被整理平整,背对着他说道:“当然是了,谷昉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还从未对人这般好过。您来之后,小姐瞧着都比往日懂事许多。”说着谷昉轻笑了一声,“想来,小姐也知道该长大了。”
傅寄舟察觉他话里的调侃意味,不由得耳尖红透,闷不吭声地躺下,阖眼,如流云般的鸦发散落在枕上。
谷昉见他不好意思,便浅笑着退后,使唤小厮们吹了烛火,让守夜小斯到外寝守着,警醒一些,莫睡沉了。
听着外间的动静渐渐沉寂下来,傅寄舟才徐徐睁开自己的眼睛,想到日间温茹说的话,想到谷昉方才说的话,他心里一时惆怅不安,一时又心存侥幸。
他恍惚觉得自己心里的一个小人说:“来温府之后的种种,还不能证明,温茹对你的好么,你为何如此惴惴不安?”
另一个小人又说:“人心易变的事,你见过的还少么,更何况,如今婚约存疑,温茹对你的好,是对未来夫郎的,还是对表弟亲眷的,你又如何分辨?”
煎熬。
无比煎熬。
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上的锦被,脑子里又倏忽闪过白日里的画面,温茹在锦被上趴伏着,埋着半张脸,对着他装可怜。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