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一路向北,掠过瑰丽雄壮的绵延崇山,飞舟上的内门弟子们或是凑在一起谈天说笑,或是认真讨论着到达京城后的行动方针,气氛格外和谐融洽。
游弃待人本就与热情合群相差甚远,由于某些心思,他的态度更加冷淡了些,所幸众人都见多识广,知晓、听闻过的性格怪癖者不知凡几,哪怕游弃再冷漠寡言、恃才傲物数倍,在他们眼中也不过稀松平常——毕竟,天才总是有特立独行的特权和资本的。
即使有人看游弃不爽,也顶多不过是私下里寻三两好友抱怨吐槽,绝不会在游弃风头正盛的时候凑过去自找没趣儿。
在修真界摸爬滚打那么久,哪怕是再如何天真骄纵之人也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与人为善、不无谓结仇,是所有人为了平安活下来都必须遵守的规则,否则倘若身陷困境,不求他人伸出援助之手,最起码也要避免被人落井下石。
所幸,游弃也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很快便将那一丝古怪的情绪平复下来,甚至还暗暗自嘲自己这一世当真活得滋润惬意,竟然都有闲暇去为了这种细腻又无用的心思而烦恼了。
上一世的自己遭遇无数打击磨难,一门心思的修炼、专心致志的向上爬,哪怕被众生排斥也满不在乎;而这一世,自己竟然为了受欢迎、为了被他人“喜爱”而感到苦恼,当真是可笑至极。
游弃一辈子不信天、不信命,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一路逆流而上,紧咬牙关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又是随波逐流的,除了自己的实力与性命,他不在乎任何东西,不在乎自己的得失悲喜、不在乎周围人的嗔责怨怼,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无论是受人排斥厌恶也好,被人喜爱讨好也罢,游弃都只是游弃,只要本心不变,又何必在意太多?
想通这一点,游弃周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然冷意终于稍稍消融,哪怕依旧寡言,偶尔也会在旁人询问的时候简短的应答一句。
不知不觉间,京城已然逐渐在地平线上显现,有目力好的内门弟子发现,立刻告知了自己的同伴,很快,整个飞舟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凑到船舷处,眺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京城。
京城是人口最为密集、经济最为繁华的凡人城市,一整座城的居民便有数百万人之众,比之天衍宗内外门弟子加起来的数量还要翻上几十倍。
庞大的城市四四方方,被明显分为内外两层,内层建筑排列紧密、鳞次栉比,外层则较为松散随意,无甚规划。
“内城中央的位置是皇城,王公大臣们居于此处,而皇城中央则是皇宫,是凡人皇帝的住所。”京城人士玉螭指着飞舟下方逐渐显露出庞大真容的京城,对着其余对此不甚了解的内门弟子们介绍道。
有修为较高之人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京城上空的气息,神色严肃:“京城上方的确能够感受到淡淡的魔气,不过这魔气太过于淡薄,不注意观察的话很难发觉,而且大约存在时间久了,魔气分布颇为均匀,难以发觉源头。”
“纵使魔气浅淡,但依旧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凡人的心智,倘若再拖上十来年,恐怕会酿成大祸。”另一名修者轻声低叹。
人类的身体内有阴阳二气,阴阳失调,便会日渐虚弱、伤病频发,而人类的神智,亦有正邪二气主导。正邪相抵,是为有私心邪念、却懂得控制自己的普通人;正盛邪,便是正人君子,正直坦荡;邪盛正,则将沦为人面兽心、两面三刀的奸佞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