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的部队大院,萧晋来过很多次,但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坐着董雅洁的车驶过大门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对面路边的那棵法国梧桐。
去年,他总是把车停在那棵树下,在一个姑娘身上充分满足了口舌之欲之后才会放她离开,可是,现在那姑娘远在万里之外,彼此只能通过虚无缥缈的信号联系,肌肤的触感,唇舌的香软,似乎就在昨天,又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则是这个大院里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董千秋。
是的,在最初的时候,他还认为自己的花心滥情应该负主要责任,但在董千秋的一系列作为之后,他深深的明白,哪怕自己是一个千年不遇的痴情种子,也对目前的状况不会有丝毫改变。
在那个老人眼里,孙女非常的宝贵,但不是亲情的那种宝贵,而是能为家族换来巨大利益的无价之宝。他萧晋不过是个除了聪明和才华之外就一无所有的家伙,痴不痴情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世界从来都不缺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豪门大族却只有那么几家。
“小明,”车子在一栋白墙红瓦的独栋院子门前停下,董雅洁一脸忧虑的开口说,“待会儿你……你能不能不要太激动?那毕竟是我的爷爷。”
萧晋转头看她:“昨天晚上不是我第一次见你落泪,但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却是第一次见到你哭。”
说完,他便推开门下了车,而董雅洁却呆愣当场,片刻后泪流满面。
落泪和哭,明明是一个意思,但萧晋却郑而重之的将它们区分了开来。
泪水有很多种,可以是伤心的、难过的;也可以是感动的、喜悦的;照鼻子上打一拳、甚至打个哈欠,都会有泪水流出来。
而哭,只会来自心痛。
董雅洁以往的眼泪会让萧晋怜悯和疼惜,昨晚的哭泣却让他极度的愤怒。这种愤怒不是事情解决或者得到歉意就可以熄灭的,也因此,他根本就不可能把董千秋当成一名长辈来看待。
董雅洁此时的心中既自豪又难过。自豪是源于一个男人因为她的一次哭泣而怒发冲冠并准备挑战强权;难过则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她妹妹的男人。
“姐姐,答应我,不要让我独自在那么远的地方还要犹豫要不要恨你……”
回想起分别前夕妹妹趴在自己怀里说的这句话,董雅洁的心就痛如刀割。
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深吸口气,下车摁响了大门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