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银军紧握了一下马骏的手,意味深长。
马骏却揣摩不出栾银军的用意来,罗新友把栾银军叫去,对马骏来说,不是什么突发情况,但是栾银军究竟向罗新友讲了什么,或者说是达成了什么交易,马骏却不得而知,马骏很想跟栾银军单独地谈一会,问个明白,可是关泽喜催促道,马骏同志,你快去找罗书记吧,天不早了,不要影响罗书记休息。
罗新友的房间与关泽喜的斜对面,马骏没有回旋的余地,敲响了罗新友的房门。罗新友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吭声,马骏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半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罗新友说,你回去吧,让泽喜同志过来一下。马骏有些错愕,他没想到罗新友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谈就让他走人。上命难违,马骏起身告辞。关泽喜到罗新友的房间去后,马骏马上给栾银军打电话,让栾银军在楚湖宾馆外等他。
马骏与栾银军见了面,急切地问,你跟罗书记都说了些什么?栾银军说,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那本笔记本在我手里。马骏跺了跺脚,说,你呀,怎么能这样做呢?栾银军说,我告诉他,这件事希望你能够大事大小,小事化无,如果你不追究,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笔记本给你。
马骏一个劲地摇头,说,老栾,你怎么这么傻啊!栾银军说,怎么讲?马骏看了看四周,对栾银军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马骏把车开过来,却发现栾银军不在原地,他吓了一身冷汗,正仓皇地四处查看时,看来栾银军从对面的副食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红梅烟。
马骏说,老栾,你吓了我一跳。栾银军笑着说,怎么,您还担心我被姓罗的下黑手?马骏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栾银军说,我栾银军顶天立地,他敢把我怎的?马骏叹息了一声,说,上车吧。
前思后想,马骏决定把栾银军带到自己家里。一进门,发现屋子里有五六个孩子,一看孩子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一群可怜的孩子。高雅说,快叫叔叔和伯伯。又对马骏说,我以为你不回来呢,我做了一桌饭,让这些孩子们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心里有事,马骏敷衍着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就带着栾银军上楼。来到书房,桌子上还摊开着那幅八骏图。马骏没有管它,示意栾银军坐下,然后关上门。栾银军却站在书桌旁,盯着八骏图,说,马部长,这画是哪来的?马骏说,一个朋友送的。栾银军说,这个朋友不咋的啊!马骏问,此话怎讲?栾银军说,这很明显,是一件膺品嘛,我对画还是有了解的。马骏说,我还真不希望它是真的。
栾银军脸色一变,问,马部长,这么说,这是某个下级送给你的?马骏心想栾银军也不会说出去,点了点头,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呢?不过没关系,一幅假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栾银军说,马部长,坏事了啊!这画一定有文章。马骏说,不管它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栾银军却不听,他伸手拿起画,擎到灯前,仔细地打量起来,然后把画轴使劲地一掰,喀嚓一声,从画轴里面应声掉落出一个黄澄澄的条状物,捡起一看,栾银军内行地说,是金条。
不等马骏开口,栾银军解释说,我们文化局盖办公楼的时候,曾经有个工头送给我一幅字,我当时坚决不收,那工头却不肯罢休,趁我不在办公室,把那幅字扔到我办公室就走,还附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七个字――书中自有黄金屋。果然,我在画轴里发现了跟这差不多的东西。
马骏一下子愁眉紧锁起来,他马上给纪委的赵未松打电话,说,你到我家里来一趟,最好是带几个人一起来。挂了电话,他说,幸亏被你发现了,不然就上了当了。栾银军有些得意,呵呵地笑了笑。
马骏说,老栾,你今天向罗新友摊牌,可是捅了马蜂窝啊!你也知道,这笔记本里,记录着很多见不得阳光的东西,罗新友跑官要官,不是孤立的事件,他送出去的钱物,有名有姓地记着呢,这些人连曾任市领导的罗新友都巴结,地位就可想而知了。你得罪的不是罗新友,而是罗新友用钱物编织的关系。
栾银军说,怕什么,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他们敢把我怎么样。马骏叹口气,使劲地抽了一口烟,说,老栾,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也无益,我只希望你能够尽快把笔记本关还给罗新友,并向他保证,你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缓了缓,马骏又说,不,你除了把笔记本交给他,还要他答应你一件事。栾银军问,什么事?马骏说,你要向他开口要钱,就要五十万吧。
栾银军说,马部长,您这不是让我晚节不保吗?马骏摆摆手,说,这钱你必须得向他要,你不要,他会寝食难安。栾银军不同意,说,我可是一生的清白啊!马骏说,你听我的吧,我不会害你的,现在你就跟他打电话,提出这个要求。